走近海洋上的“世界搬运工”

         写博客、发微博介绍海员日常生活，出版航海日记讲述航海经历，在上海世博会船舶馆中担任志愿者为游客解说船舶和航海知识……胡月祥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发出海员的声音，他太渴望让社会知道：有一个群体，叫“海员”。

        ——“你是保安吧？或者城管？”“你是海军军官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 ——“不，我是一名远洋船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 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国船舶馆里，很多游客对身穿船长制服的胡月祥发出这样的疑问。这让这位有着30年远洋航海经历的老船长再次感受到，社会对海员这一群体是多么的陌生！

        “中国共有大约65万海员，占了世界海员总数的三分之一，是世界上海员数量最多的国家。海员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，却长期处在社会公众的视线之外，得不到社会的关注和认同。”胡月祥感慨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 “没有海员的贡献，世界上一半的人会受冻，另一半人会挨饿。”

        从北极圈以内的俄罗斯摩尔曼斯克，到南半球的麦哲伦海峡，中远散货船长马辉几乎已经走遍了世界上所有的港口。

        “从服装、手表、家电，到煤炭、原油、铁矿石，甚至是一个马戏团里的各种动物……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的东西，都是通过海洋运输完成的。所以有句话说海员是‘世界幸福的搬运工’。”马辉说。

        海洋运输作为国际贸易中最主要的运输方式，世界贸易90%的运输量经由海上完成，全球65亿人的生活所需依赖着全球海员的辛勤劳动。所以贸易界有句话众所周知，“没有海员的贡献，世界上一半的人会受冻，另一半人会挨饿。”

        为了表彰海员对世界的贡献，2010年，国际海事组织（IMO）在菲律宾马尼拉召开了STCW公约缔约国外交大会，将每年的6月25日设为“世界海员日”。

        在我国，93%的外贸运输量、95%的原油运输量、99%的铁矿石运输量以及大量集装箱运输都是由航运来完成，而海员作为航运业的生产主体，是贸易运输繁重任务不可替代的最终实现者。

        可令人遗憾的是，由于海洋运输主要为货运，与飞机、火车相比，很少被公众了解，海员群体也长期处于被媒体和公众遗忘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 “海员是‘世界搬运工’，也是最艰苦的职业之一”

        “远看船上像天堂，近看船上像银行；买了房子住不上，青春撒在轮船上；主机转走了我的青春，锚机抛碎了我的梦想”……在中国船员联盟网站上，海员如此形容自己的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 据中国海员建设工会2011年《船员劳动关系现状》调研结果表明，中国船员平均在船时间为8.7个月，其中在船时间为8~9个月的占40.8%，在船时间为10~11个月的船员占29.1%，还有10%的船员整年都没有休假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 在海员家属单贞的记忆里，最长的一次，她曾经连续13个月没有见到丈夫欧清友。

        从结婚一个月上船、有孩子一个月上船，到孩子升初中、考高中的关键时期，欧清友一直都在船上。家里的一切都是妻子单贞在照料。但单贞常说的一句话却是“当一名海员真的是太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船上的淡水和蔬菜有限，时间久了，口腔溃疡、胃溃疡、肾结石成了海员当中的“常见病”；由于常常航行在不同国家之间，每天都在倒时差的“慢性折磨”让很多海员出现失眠；完成一次完整的装卸货计划，常常连续几十个小时不能睡觉……

        而长期漂泊在外，也让海员对家人心怀愧疚，以至于对所有的女同志都特别照顾，“总觉得欠了女人的”。甚至，为了搜索到手机信号，与家人多通几句话，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航行中总结出了“手机航线”。

        “海员是‘世界搬运工’，同时他们也是在从事着最艰苦的职业。”中国海员建设工会有关人员表示。

        “愿意当海员的学生越来越少，甚至上了船的也纷纷弃海登陆”

        海员，是一种高技术含量的职业，尤其是管理级和操作级的高级海员，不仅要适应航海科技进步和国际航运法规不断提出的更高要求，对本专业知识（包括天文地理）和技能的熟练与精通，还要具有较强的外语能力，更要有娴熟的团队指挥能力，是真正的高级航海人才，被称为“海上白领”。

        改革开放之前，海员由于能出国、赚外汇、收入高、享有免税购买进口电器“四大件”等优惠，成为令人羡慕的人们职业，在社会当中享有较高的职业声望。

        然而，随着社会物质的丰富，以及近年来水陆工资收入差距的减小，海员的职业吸引力不断下降，愿意当海员的航海类毕业生也越来越少，甚至上了船的也纷纷弃海登陆。

        “目前，在我国沿海城市已经很难招收到新的年轻海员，只能转向西部贫困地区。”中海散运政委陶惠华说。

        调查显示，航海类学生在校期间愿意上船工作的只占46.9%，每年数万名航海类本科和专科毕业生，毕业时实际到远洋船舶工作的占80%，5年后仍在船上工作的本科生不超过20%，专科生则不足50%，将海员作为终身职业的更是少之又少。

        “培养一名水手大概需要3~6个月的时间，而通常从一名水手做到船长，大概需要10年的时间。当前航海类专业人才流失率居高不下，导致高学历、高素质海员的缺口难以弥补，严重影响了海员队伍整体素质，动摇了航运业的基础。”中国海员建设工会海员工作部部长魏薇表示。

        “只有让社会真正认可海员的职业，才能吸引年轻人加入到航海事业”

        “在国外，海员的社会地位是非常高的，但在国内，很多人认为不过就是个‘开船的’。”中远集运船长李文龙道出了我国海员的尴尬处境。

        当社会离海员越来越远，当海员这个职业日益受到冷落，党的十八大确立“建设海洋强国”的“海洋梦”又从何实现？

        很多老海员对海员队伍现状和发展趋势忧心忡忡。“航运业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加入进来，我们愿把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。”有着34年航海经历的中远航运轮机长过中华说。

        与此同时，海员的合法权益还需要进一步得到维护。胡月祥表示，“当前，海员免税已成国际惯例。海员由于长年在外，远离祖国，无法享受国内的公共交通、医疗、文化等便民设施。建议国家免征海员个人所得税，以进一步提高海员职业的稳定性和吸引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 据了解，近年来，为维护海员群体的合法权益，政府、工会各方做出不懈努力：2009年，交通运输部、中国船东协会与中国海员建设工会共同建立了“全国海上劳动关系三方协调机制”，并首次签订了《中国船员集体协议》。2012年，进一步成立了全国港口劳动关系三方协调机制办公室。此外，各方积极促进出台减免船员税费等政策，并推进《2006海事劳工公约》的批约和履行准备工作，完善海员保护机制。

        “只有让社会真正了解、尊重和认可海员的职业，让海员实现体面劳动，才能吸引更多有志于航海的年轻人加入到航海事业当中来，我们的海洋强国目标才能早日实现。”过中华说。

来源：船员网